冰雪覆蓋、極端寒冷——在南極這片人跡罕至的冰封大陸上,充滿了未知和神秘。
對“90后”博士李航來說,南極卻像是“世界盡頭的家”。從2014年到2020年,他參加了中國第31次、32次和36次南極科學考察,科考累計時間達700天。工作之余,他行走在廣袤無垠的冰原上,用鏡頭和文字記錄下深邃絢爛的星空和極光,講述鮮為人知的南極故事。
度過“最溫暖”的冬天
(資料圖)
2014年10月30日,中國第31次南極科學考察隊從上海啟程,乘坐“雪龍”號出發(fā)前往南極中山站,時年23歲的李航是考察隊中年紀最小的隊員之一。
“在‘雪龍’號上經(jīng)歷了30多天的破冰之旅,終于看到中山站,的確有一種到家的感覺。”李航說。初到南極的他,對極地的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冬天中山站地區(qū)的最低溫度可達零下40攝氏度,但中山站的供暖系統(tǒng)很給力。對于一個南方人來說,我在南極度過了‘最溫暖’的冬天。”
南極考察分為度夏考察和越冬考察兩類。其中,越冬考察隊員在度夏考察隊撤離后,還要繼續(xù)堅守,“駐扎”南極的時間通??蛇_14-17個月。當時還在武漢大學大地測量學專業(yè)讀博的李航便是越冬隊的一員,主要任務是負責北斗衛(wèi)星南極地面觀測站的運行和維護。
“北斗衛(wèi)星極大提高了中國南極科考測繪保障的自主性。特別是隨著北斗三號全球衛(wèi)星導航系統(tǒng)的正式開通,如今只要在南極打開接收機,就能看到頭頂?shù)氖畮最w北斗衛(wèi)星。”他說。
從1984年首次南極考察至今,一代代中國科考工作者勇闖極地。今天,南極科考的條件已經(jīng)有了巨大改善,但寒冷干燥、風暴頻繁的南極大陸仍暗藏著風險。
李航說,海冰和大陸冰蓋上的冰裂縫是科考隊員面臨的挑戰(zhàn)之一。“內陸的冰蓋厚度可達2000多米,一旦掉下去就是萬丈深淵;海冰之下同樣是暗流洶涌,我們騎著雪地摩托車進行海上作業(yè)時,都會萬分小心。”
在南極,食物也是“奢侈品”。李航說,科考隊員的吃穿住行所需都是“雪龍”號運送到考察站的。從度夏到越冬,隨著食物的減少,如何“保質”成為一大挑戰(zhàn)。
“有一次在清理越冬物資時,我們發(fā)現(xiàn)一個裝有食品的冷藏箱出現(xiàn)了電路故障,里面的蔬菜瓜果已經(jīng)散發(fā)出了酸臭味,當時別提有多痛苦了。”
星空和極光的“饋贈”
在南極越冬期間,長達兩個月的極夜給科考隊員的生理和心理帶來極大考驗。李航說,度夏期間,各國科考隊員在南極“扎堆”,非常熱鬧。到了冬天,南極一下子安靜下來,自己常常陷入黑暗和孤獨的狀態(tài)中。
在漫長的極夜里,除了堅持日常工作之外,絕美的星空和極光是最大的心理慰藉。
當太陽粒子高速撞擊地球磁場,壯麗的極光點亮了南北極漆黑的夜空。李航說,中山站恰好位于極光活動最活躍的地區(qū),五光十色的極光就像是大自然對越冬科考隊員的慷慨“饋贈”和“獎勵”。
“很多人利用假期,千里迢迢去北歐看極光,我卻在南極看得‘審美疲勞’了。”他略帶調侃地說道。
出發(fā)南極前,李航特意買了一部單反相機。工作之余,他便扛起相機和三腳架,在冰原上找尋場景和角度,拍攝下最美的星空和極光,有時一拍就是一整夜。
“有一次我獨自外出拍攝,自信地沒帶導航設備,沒想到在黑夜之中迷失了方向,走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找到正確的路。夜晚的寒風中,呼出的水汽在眼鏡鏡片上結成了冰,整個人的心態(tài)都有點崩潰了。”李航說,在寒夜中徘徊了幾個小時后,他終于看到了站區(qū)微弱的燈光,“就像在大海上看到了岸邊的探照燈”。
在南極駐守的幾百天時間里,李航拍攝了超過10萬張照片,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精神財富。他的攝影作品《Space from the Antarctic(南極空間)》,在2018年被國際權威學術期刊《自然》選中刊登;他拍攝的星軌圖被美國宇航局(NASA)網(wǎng)站采用,并在英國倫敦格林尼治皇家天文臺展出。
“到了越冬后期,科考隊員們對各種形態(tài)的極光都司空見慣了,以至于都不愿意冒著嚴寒出門觀賞,我卻還是樂此不疲。時間在流逝,光影在變遷,人的心境也在不斷變化,這些隨機的因素組合到一起,讓每一張照片、每一段視頻都充滿了可能性。”李航說。
讓更多人認識南極
距離上一次參加南極科考已經(jīng)過去了近2年,李航的微信所在地仍標注為“南極洲”。
“能在20歲出頭的年紀去一趟南極,著實拓展和塑造了我的人生。”李航說,“在南極科考的過程中,我認識了各個領域的科研工作者,真正做到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南極科考不僅僅是探索和研究南極地區(qū)本身,也在幫助人類更好地認識地球、保護自然。李航舉例說,南極冰蓋的體量巨大,在地球氣候環(huán)境變化的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由于南極冰蓋對氣候環(huán)境的變化過程本身也非常敏感,被形象地稱為地球氣候環(huán)境變化的“指示器”。這些科學事實呼喚著更多人認識南極、了解南極。
2019年,李航將自己在南極科考中的資料和照片系統(tǒng)整理,出版了圖書《我在南極500天》,講述了自己與南極的故事。此后,他還參與了青少年科普繪本的編寫和不少科普講座活動。
“在科普過程中,每當我拿出極光和企鵝的照片,或是講到中國對于南極科考的投入時,聽眾都非常感興趣,這讓我很有成就感,也仿佛回到了在南極的時光。”李航說,近年來,他還在嗶哩嗶哩網(wǎng)站和微博上開通了賬號,發(fā)布自己拍攝的照片,同步中國和世界各國南極科考的新進展。
不久前,一篇高考學子的新聞報道讓李航的微信消息“爆”了。今年參加高考的武漢小伙朱圣鴻, 被武漢大學測繪學院錄取。在接受采訪時,朱圣鴻說,正是李航的書讓自己萌發(fā)了去南極科考的遠大志向。
“能夠通過自己的經(jīng)歷,鼓勵更多年輕人加入到南極科考的隊伍中來,我很驕傲。”李航說。“希望在工作之余繼續(xù)做一些科普的工作,讓公眾更多地了解南極、了解南極科考。”
標簽: 南極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