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女性在世界上的變化真的是特別大。我一個朋友去年在柏林,他走進一家書店嚇了一跳,擺出來的書100%是關于女性的書,他說,(女性話題)已經熱到這個程度了嗎?”在昨日舉辦的“2023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她影時代論壇——不設限的人生”現場,記者、紀錄片導演周軼君分享了這個故事。在她看來,隨著整體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目前在幾乎所有的領域女性的存在感都在變強。
在電影領域,以女性視角創(chuàng)作的電影作品也在增多,女性電影人在海內外的舞臺上大放異彩。2023年,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攜手迪奧共同致敬一位女性電影人代表——章子怡。在簡短的頒獎儀式結束后,章子怡、導演陳可辛、演員鄔君梅、導演張末、周怡君、演員王佳儀在圓桌論壇中探討與分享了她影時代女性電影人如何實現不設限人生的話題。張末認為,業(yè)內應該多給女性電影人創(chuàng)作機會,跳脫出一位特定女性電影人只能拍某一類型作品的窠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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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電影人的潛力:女性視角不是局限而是新可能性
在談及過往職業(yè)經歷時,多位女性電影人提到了在機會降臨到面前時,需要有“硬著頭皮上”的韌勁,以及在面臨瓶頸或資源匱乏時,如何給自己創(chuàng)造機會,打開新局面。章子怡坦言,在《我和我的父輩》(2021),自導自演其中的一個短片《詩》雖然是“開啟人生另一扇窗”的寶貴機會,但并不是她自主選擇的結果,“很多時候你不知道自己能力有多大,人是需要被逼一下的,你真的要硬著頭皮上,然后你又是一個很要強的人,不希望自己失敗。”
拍攝過程中,章子怡曾有過因壓力太大失眠的時刻,但隨著劇本的完善,團隊的建立,她發(fā)現團隊在不知不覺間集結了許多優(yōu)秀的女性電影人——攝影師、制片人、剪輯師以及許多其他重要的部門負責人都是女性——她們給了她很多支持與鼓勵?!懊恳徊侩娪安豢赡苤挥袑а菀粋€人,一定是有一群人,鉚著一個目標,所有人在自己的崗位和專業(yè)領域中竭盡付出,最后才會出現一部非常好的電影?!?/p>
張末15歲時出國留學,二十六七歲的年紀回國,作為一位沒有獨立作品的年輕女性導演,她很難獲得機會去拍攝大制作或宏大題材的作品,于是她決定從“小的東西”開始自己的導演事業(yè),“小小的東西也可以有閃光點,也能被人注意到?!被貒螅瑥埬└惺艿絿鴥扰缘搅?0多歲的年紀就會在家庭和社會觀念的規(guī)訓下自我設限,這使她下決心要找到一個題材去表達“女性可以自己來定義和把握命運”。恰好此時張末獲得了一個改編網絡小說《28歲未成年》的機會,她花了兩年時間重寫劇本,將自己的人生體驗投射到電影人物中?!?8歲未成年》(2016)成為了張末第一部獨立執(zhí)導的電影,她自此確立了自己電影導演的身份。
周軼君正在拍攝一個女性談話節(jié)目——這個節(jié)目最初其實并沒有設定為女性節(jié)目,但她發(fā)現,在拍攝團隊尋找各行各業(yè)優(yōu)秀的訪談對象時,女性總是熠熠發(fā)光,讓人難以忽視,在她看來,這是女性導演所具備的女性視角使然。周軼君援引了她很欣賞的意大利女記者奧莉婭娜·法拉奇(Oriana Fallaci)的觀點指出,男性可能面臨的困境有三種,社會、種族和經濟,而女性只有一種,就是性別——性別意味著禁忌或限制。但就她個人感受而言,這種限制并不完全是壞事,有些門或許對女性關閉了,但女性也可以去嘗試一些沒有人走過的路。
她以自己在中東地區(qū)的報道經歷為例。身為女性記者,她具備男性記者不具備的一重優(yōu)勢,即她可以進入大人物家中的內闈,采訪他們的女性家屬。“她們會很喜歡跟你聊天,你從她們的視角看到的世界,或者反觀大人物,會完全不一樣,”周軼君說,“所以我一直說女性是另外一種視角,而且所謂的限制往往是告訴你,還有另外一條沒人走過的路可以走?!?/p>
張末同樣認為,女性導演不應受限。在拍完《28歲未成年》后,她發(fā)現找上門的劇本清一色的都是都市愛情題材,因為沒有中意的劇本,她停滯了很久。今年,張末帶著她的最新作品《拯救嫌疑人》來到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這是她一直鐘情的犯罪嫌疑類題材。片中張小斐飾演一位精英女律師,她的女兒被綁架,交換條件是為一位死刑犯做無罪辯護。張末表示,業(yè)內應該多給女性電影人創(chuàng)作機會,跳脫出一位特定女性電影人只能拍某一類型作品的窠臼,“我甚至覺得讓她們去拍男性題材作品,說不定會給你驚喜?!?/p>
陳可辛談理想女性角色:永遠在下一部電影中
面對“中國最會拍女性的導演之一”的贊譽,陳可辛謙虛地表示自己不太理解“為什么大家覺得我拍女性拍得特別好”,但他承認,他的成長經歷極大地影響了他塑造女性角色的方式——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中國香港地區(qū),“女強人”的形象深入人心?!拔夷贻p的時候覺得我為什么生來是個男人,生來是個女人就好了。我一直堅信女性是比較強的,所以我拍的女性都很強悍,必須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陳可辛也不諱言,自己拍攝的電影不可避免地帶著所處時代的價值觀,有些電影放到當下或許會受到女性主義者的批評。時代或許在發(fā)展和變化,但對他來說不變的是“女性很強”的信念,他最喜歡的理想女性角色永遠在下一部電影中。
話至此,陳可辛提及了他與章子怡合作的新片《醬園弄殺夫案》,他認為章子怡將飾演的是一個很好的角色,事關“在一個特別的年代,一個女性如何生存,找到自己的生活”。
2022年,陳可辛創(chuàng)立了泛亞洲制片公司Changin Pictures,目標是為Netflix等流媒體平臺觀眾提供優(yōu)質內容。甄子丹、章子怡已確定參與該公司新劇。在論壇現場,陳可辛進一步闡釋了他的設想。他表示,自己一直是一個在不同地方漂泊的人,兒時從中國香港地區(qū)搬到泰國,去美國留學,回到中國香港地區(qū),去美國拍戲,也在中國大陸拍合拍片和現實題材電影,“對我來講沒什么是不可能的。”
進軍流媒體是陳可辛20年電影生涯后的又一轉折點,他的目標是“讓華語電影走向世界”。他看到了流媒體賦予影視作品的新可能性和更多的包容度:電影發(fā)行的宣發(fā)費高昂,上映前兩天的票房通常就決定了一位導演三年心血的命運,但在流媒體上,電影能持續(xù)獲得曝光度,帶來“逆風翻盤”的機會。他舉了一個例子:西班牙電視劇《紙鈔屋》第一季在西班牙國內反應平平,被Netflix看中買下后重新剪輯,成為了一部延續(xù)了五季的全球熱門佳作。
“我們現在看到,韓國在這方面已經起步,韓劇能夠做到世界排行榜的一二三位,最近連泰國都有了在幾周時間里排第一的作品。但中文作品到現在還沒有,我覺得這個現狀不應該持續(xù)。我們的目標能夠不只是在內地有幾十億的票房,而是給全世界的觀眾看。因為我覺得人都是一樣的,我們能看別人的東西,別人為什么不能看我們的東西?我希望現在開始重新入行,使中文的內容或中國的故事得到全世界觀眾的關注?!标惪尚琳f。
(文章來源:界面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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